北京时间5月5日，被誉为“投资界春晚”的伯克希尔·哈撒韦（下称伯克希尔）2024年度股东大会正式落下帷幕。在最受关注的问答环节，伯克希尔董事长兼CEO沃伦·巴菲特与数万余名参会股东，面对面交流。

　　在近6个小时的问答环节中，93岁的巴菲特和公司高管非保险业务副董事长格雷格·阿贝尔、保险业务副董事长阿吉特·詹恩共同回答了各界投资人的问题。对于减持苹果、巨额现金储备、继任者计划、人工智能、自动驾驶、投资印度等全球投资者关注的热点，巴菲特都一一作出回应。

　　纪念芒格：再与他共度一天，跟我们之前所有的日子都不会有太大区别

　　本次股东大会也是伯克希尔副董事长、巴菲特挚友查理·芒格去世后的首次大会。芒格于2023年去世，享年99岁。今年，伯克希尔年会开始前的视频短片是向芒格致敬。

　　这部短片详细描述了芒格的生平，并展示了这位投资家的一些金句。在2015年的一次会议上，他说：“如果人们不那么经常犯错，我们就不会这么富有。”

　　巴菲特将芒格称为“伯克希尔的建筑师”。他称，为了纪念去世的芒格，查理·芒格的《穷查理宝典》将是今年股东大会上唯一出售的书。而往年的股东大会上，通常会有大约25本书在售。

　　巴菲特表示：“查理很喜欢学习，在前面的视频中提过，他对很多事物感兴趣，他对很多事物的兴趣比我宽泛。我和他过去曾一起做很多事，打网球、打高尔夫，我们在一起共度的时光也比各自独处的时候要更开心。查理给我分享过很多很好的想法，而他的很多想法现在仍然在为伯克希尔赚钱。查理除了从军的时候，从未考虑过吃得健不健康，但他仍然活了99.9岁。如果查理可以和我共度一天的话，我想和过去我们共度的任何一天都不会有区别。”

　　谈一季报：伯克希尔一季度保险业务表现抢眼，但今年剩余时候不会再出现这种情况

　　依照惯例，在股东会问答环节开始前，伯克希尔发布了2024年一季度财报。报告显示伯克希尔第一季度营收、净利润均超市场预期。

　　具体来看，伯克希尔2024年一季度实现营收898.69亿美元，市场预期为859.2亿美元，去年同期为853.93亿美元。第一季度净利润达127.02亿美元，市场预期为98.92亿美元，去年同期为355.04亿美元。

　　此外，相比于净利润，巴菲特向来更为看重运营利润这一财务指标，其反映了伯克希尔具体所控业务的运营表现，包括保险、铁路、公用事业、能源和零售业等。具体来看，今年一季度在保险业务和能源业务强劲改善的推动下，伯克希尔运营利润达112.2亿美元，环比增长32%，同比增长39.1%。其中，保险承保利润从去年同期的9.11亿美元增至25.98亿美元，同比增长185%。

　　巴菲特赞扬了一季度公司保险承保利润和保险投资收益，并预计未来季度的业绩会变好，营业利润下一年会有小幅增长。

　　巴菲特表示，第一季度伯克希尔保险业务的运营利润为52亿美元，令人满意，但“保险业务负责人贾因希望我向所有人指出，你不能将第一季度的保险业务收益乘以四来得到全年业绩，保险业不是这样运营的。”

　　伯克希尔的保险业务敞口分布在各个地区和多种灾害类型中。巴菲特称，美国东海岸的一场大风暴可能是该公司面临的最大风险，大西洋飓风季从每年6月持续到11月。

　　他指出，过去的季度不能说它是我们最棒的一个季度，但是也不能说是最差的一个季度，任何事情在保险界来讲都是会有幸运的时候，也有完全不能考虑的季度，但是身处保险业，伯克希尔绝对会努力改善进步的。

　　谈苹果：苹果公司仍将是长期投资 减持主要考虑税收因素

　　伯克希尔今年第一季度减持了大量苹果股份。伯克希尔在其第一季度收益报告中称，其对苹果公司的押注价值为1354亿美元，按一季度末苹果股价估算大约对应7.9亿股股票。这一数字较2023年四季度末减少了约13%。此前，2023年第四季度，该公司出售了约1000万股苹果股票。

　　在本次股东大会上，巴菲特对于这一减持行为作出了回应。他表示，伯克希尔还持有很多苹果股票，持有它不单是持有股票，而是把它视为业务。伯克希尔还是会长期持有苹果、可口可乐和美国运通这三家公司的股票，并且在过去这一举措已经取得了很多成功。

　　“到2024年底，苹果极有可能仍然是伯克希尔持有数量最大的股票。除非发生重大事件，否则苹果将继续是伯克希尔在股票领域的最大投资。”同时巴菲特强调：“对于苹果，我不建议我们现在持有更多。”

　　对于为什么伯克希尔会减持苹果股份，巴菲特解释称，这是出于税收原因，因为投资获得了可观的收益，而不是基于他对该股的长期看法的任何判断。这可能与他个人观点有关，他认为美国税率会提高，以资助不断膨胀的美国财政赤字。

　　巴菲特称，高税率在不久之后会发生。美国联邦政府为减缓自身赤字，将会从大公司身上拿走更多的资金，但伯克希尔接受这一切。

　　巴菲特表示，“我希望你们也不要有太多困扰。伯克希尔的苹果仓位一直很高，我认为投资者不会介意我们今年卖了一点苹果的股票。”

　　关于现金储备：巨额现金储备将达2000亿美元 现在没有足够有吸引力的投资标的

　　截至2024年3月31日，伯克希尔的现金、现金等价物和短期美国证券总额为创纪录的1889.9亿美元，而截至2023年12月31日该数字为1676亿美元。伯克希尔在一季度回购了26亿美元普通股，而上一季度为22亿美元，2023年全年股票回购总额达到92亿美元。

　　在股东大会问答环节，巴菲特对此回应称：“我认为在本季度末，我们的现金和国库券将达2000亿美元，这是一个合理的假设。我们很想花这笔钱，但我们不会花，除非我们认为我们正在做的事情风险很小，而且能给我们带来很多钱。”

　　巴菲特告诉大家：“我觉得现在我们这些在台上的人，都对于怎么用这笔钱没有一个很好的想法。好多人无论什么时候都在挥动他们的棒球棒，而我们只在正确的时候去挥杆一击。”

　　“我们现在对于投资回报，也不会一直想着超越一百亿，现在可能一千万的回报就很好了，因为现在很难找到那么好的投资机会。现在没有足够有吸引力的投资标的让我们去投资，但之后可能会有变化吧，让我们拭目以待。”

　　回应比亚迪：与在日本做出的投资类似

　　一位来自中国香港的股东向巴菲特提问：“伯克希尔此前曾投资过比亚迪（002594）但现在已经减仓，您未来是否会继续投资中国的其他公司？”

　　巴菲特对此回答：“我们主要的投资标的将会位于美国，这是我们坚信不疑的。你看我们所投资的可口可乐或运通，都是在全球扩张业务的公司。而像美国运通或可口可乐这样在全球都有业务的公司，在全球都很难寻觅，这是全球的共识。”

　　“而我觉得对于比亚迪的投资，跟我们5年前在日本做出的投资比较相似。我们快速地在日本投资了5家商社，你很少会看到我们在美国海外做出这样的投资，尽管我们正在通过这些公司参与世界经济。”

　　巴菲特还提到，芒格在对比亚迪的这笔投资中起到了重要的推动作用。他表示，芒格以往总会顺着他的意思，赞同他的提议，但只有两次和他“拍了桌子”，让他“买买买”，一次是入股比亚迪，另一次是入股Costco。巴菲特认为，在投资这两个公司的重要时刻，芒格都是对的。但巴菲特透露，伯克希尔的下一笔大交易可能不会是对美国之外的企业的投资。

　　关于印度：相信印度会有投资机会 但暂时还没办法作出很好的回答

　　巴菲特在回答提问时表示，确实在关注印度，并且相信印度有大把大把的机会。“但问题是，我们在对印度的见解上有没有优势？我们的投资究竟是不是印度想让我们参与的？也许在印度有一些我们还没注意到的机会，但问题是伯克希尔是否能够追寻到这一机会？”

　　“我们在日本的投资很好，在印度可能也有这样的机会。但日本和印度是否一样，尤其是文化差异方面，可能会有一些区别。而我现在暂时还没办法对此作出很好的回答。”巴菲特表示，“对于投资印度，我们将看到下一任管理层如何在伯克希尔玩这场游戏。”

　　此外，在回应加拿大投资者的问题时，巴菲特称伯克希尔正在评估一项可能的加拿大的投资机会。巴菲特表示：“我们对在加拿大投资感到非常舒适，实际上，我们现在正在考察一项投资。”不过，巴菲特没有透露这项投资是什么，以及是公共投资还是私人投资。

　　谈人工智能：就像“精灵跳出了魔盒”

　　谈到人工智能时，巴菲特表示，自己对人工智能一无所知，但不意味着这个技术不重要。巴菲特将该技术比作核武器，因为它有可能带来巨大的变化。

　　巴菲特认为，人工智能有巨大的潜力以及巨大的危害潜力。但无法对人工智能的前景进行估计，它的发展令人感到紧张。他称，“人工智能诈骗”可能是下一个大型“增长行业”，任何一个劳动密集的行业都会受到AI的威胁。

　　巴菲特表示：“我们此前发明核武器的时候，已经‘让精灵跳出了魔盒’，而且精灵已经回不了盒子了，这是很糟糕的。而我觉得人工智能也是类似的情况。我现在只是希望这只精灵能够做些好事。”

　　谈自动驾驶：可能会减少车祸发生，或者减少成本

　　当被问及关于自动驾驶技术对于保险业务有什么影响时，巴菲特表示，自动驾驶可能会减少车祸发生，或者减少成本。

　　“过去几年经常有人讨论这件事，就像优步（Uber）打车一样，很多人一开始不相信，但最后成功了，所以得抱着发展的眼光去看。现在很多人已经开始使用自动驾驶了，以后的数据会显现出它到底表现如何。”

　　伯克希尔副董事长阿吉特·贾恩补充道，如今自动驾驶技术的进步听起来会减少车祸发生。但车祸的均值不见得会下降。车险领域如果要完全转变，不会这么容易。

　　谈美债：美国国债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都是可以接受的

　　当被问及是否担心不断上升的债务水平会损害美国国债的地位时，巴菲特表示：“最好的猜测是，美国国债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都是可以接受的，因为没有太多的选择。”

　　“没有真正的货币可以替代美元。我不担心美国国债供应的绝对数量有多少，而是担心财政赤字的前景。”巴菲特说，“问题不在于数量，而在于通货膨胀是否会以某种方式威胁到全球经济结构。”

　　巴菲特称，美联储主席杰罗姆·鲍威尔是一个“非常明智的人”，但他无法控制财政政策，而这正是问题的根源。美联储需要立法者的帮助来控制不断增长的美国赤字。

　　巴菲特提到20世纪70年代末和80年代初面临高通胀压力的前美联储主席保罗 沃尔克，沃尔克当年努力压低通胀时还收到过死亡威胁。

　　谈接班人：副董事长格雷格·阿贝尔将接管伯克希尔的投资决策

　　今年的巴菲特股东大会坐在巴菲特身旁的是“巴菲特接班人”、伯克希尔副董事长格雷格·阿贝尔，巴菲特在习惯性地叫出了“查理（芒格）”后，现场大笑片刻后继续进行。

　　巴菲特表示，伯克希尔的董事会已经有了能进行脑力风暴的力量。当他不再执掌伯克希尔时，伯克希尔的投资决策，包括涉及股票投资组合的决策，将落在阿贝尔身上。

　　“如果我是董事会成员，就会把资本配置的决定留给格雷格·阿贝尔，因为阿贝尔非常了解商业。他很了解伯克希尔的业务到底怎么样运作，同时对公司的普通股到底怎么样，他完完全全知道该怎么做。”

　　巴菲特称，现在的运营方式“不可能更完美了”。阿贝尔更知道旗下业务的困境并能给出建议，贾因在保险行业的智慧无人能及。两位副董事长也有更好的精力，传达消息的方式适当。

　　在被问及当阿贝尔接手伯克希尔后，他与两名投资副手托德和泰德的权责分配时，巴菲特表示，这个决定将交给伯克希尔的董事会来做出。他开玩笑道：“等到我不在了后，可能会尝试回来看看他们是否有不同的做法。”